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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用了多年的三弦琴。我想起大雁塔里那把丢在墙角崭新的断琴,久已蒙尘。 “是你师父的?”我问。 “我爹的。”石秋风道,“离开漠北时没什么好带的,穷得家徒四壁,只带了师父的刀和我爹的琴。” 言罢他倏地回过身,讶然问:“你怎知不是我的?” “你不像是个会弹三弦的。”我答。 “那我像什么?” “莽夫。” 一个单枪匹马闯关山的莽夫。 石秋风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目光明亮似淬了雪。 笑罢他问:“你这儿有什么好酒?” “青梅酒,烧刀子,菊花酒,梨花白。” “怎的都是些淡酒……就烧刀子吧。”石秋风回身欲坐下,又顿住,“薛无衣平日里爱喝什么酒?” “青梅酒。” 他目露失望:“你呢?” “我从不喝酒。” “……为何?” “但凡有一回醉酒,便容易上瘾。”我道。 “你们这些个中原人当真无趣,漠北可是无论男女皆以烈酒为生。”石秋风接过酒盏,仰头往嘴里猛灌,“过去我师父常说,烈酒行处必有烈人。” ☆、肆·黄粱 石秋风走时,我把从薛无衣处赢来的余下赌金留给他做行路钱,他没有收下。 “权当你那把被我掰断的梨花木椅的赔金。”他道。 上船时石秋风徒然回过身,问我:“雁九,你刻碑时可曾心生悲恸过?” “不曾。” “从不曾?” “……只有一回。”给老头子刻碑时。 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只偷掘了三窟的狡兔:“若我身死怀无涯剑下,可请你为我刻碑盖棺?” 我抬头看他,他立在船舷上,颀长身形随水流浮浮沉沉,不辨悲喜:“你还要来长安?” “你说呢?”他笑得狡黠,“你答不答应?” 他直直看着我。 “好。”我答。 他笑了:“保重,雁九。” 他背上那把三弦琴像是把剑,直刺天空。 薛无衣没有来送行。我找到他时,他正坐在屋顶上抚刀饮酒,喝的却不是青梅酒,而是花雕。 “雁九,我有十年没喝过烈酒了吧。”薛无衣手执酒盏,仰头望天,目光迷离清浅,“从前我只爱喝花雕酒,喝一口便觉醍醐灌顶,无烈酒不成活。后来秋池死了,又觉得烈酒了无滋味,纵使喝再烈的酒,醉梦醒来依旧是一场空。秋池死后我喝了十年的青梅酒,自以为清醒度日,如今才知我不过是做了一场十年的黄粱梦。困住我的从来都不是酒,而是我自己。” 我按住他再欲倒酒的手:“你醉了。” “我没有。”薛无衣抬头看我,月色中他的眼睛清黑明亮,同初见时那个扬言要纵横天下的粗衣少年别无二致,“你知道的,我没有醉。” 我看着他倏地明亮的眼,徒然心生恐慌:“事到如今,你还能做什么?十年前你就该知道,你杀不了怀无涯,更妄论为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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