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1/2页)
我高二的那年,我哥考上了华东的一所大学,我跟着他搬了过去。他在郊区给我租了一套房。他学校远,平时课很多,就住宿舍,很少回来,我一个人住。周末他会回来,在小区北门的苏宁小店预订几把青菜,拎回来给我做饭。 他在学校的时候,我有时候会自己出门逛逛。出租房离最近的地铁站有十分钟车程,打车要十三十四块钱。天气热的时候我打车,秋季之后气温转好,我就慢慢走路,冬天以后我又打车。打车软件绑了他做紧急联系人,一开始他会发消息叫我路上小心,后来就不发了。 第一次在那个城市坐地铁的时候,我拿着一瓶饮料喝,一个老太太不住地瞅着我看。后来就来了一男一女俩警察,对我敬礼,翻开一本小册子,给我递了张红色的罚单,让我签名。看到我写的年龄和籍贯,他们没有提罚款的事。我盯着窗外,不去注意旁人:特地腾出空间让警察给我敬礼的旁人。我想起很多次从县城搭班车去市里找我哥的时候,经常坐在第一排,看着乘务员和司机讨论要不要提醒最后一排穿迷彩外套、内一件湿透的白背心的大哥不要脱鞋。每一次我都无动于衷地看着,看他们讨论那个因为不在场而失去了话语权的人。 我把华东那个城市的着名景点都走了一遍。人们背着包,端着相机,大声讲着家乡话,揣着口袋到处走,也不去挤着看石碑、石桥、镇馆之宝。除了去地下书店的时候,别人没在看的东西,我看了。我看了很久那个硕大的十字架,和地上那行字:“大地上的异乡者”,一直看到别人拍我的肩膀让我让出机位。那时候书店里摆了很多加缪的书,被摆在正中间,其他的书围绕着它。以前我在这个书店的淘宝店上买过一个盲盒,留了句“We choose go to the moon”,他们给我寄来了一本NASA实记、一本刘慈欣的短篇集、一本描述一个乡村大学生如何在上海扎稳脚跟的旧。 冬天时,院线上了一部叫的科幻片。我去看时,放映厅只有我一个人。男主角的父亲在三十年前失踪在一艘探索飞船上,他要去找回父亲,而航天局希望他能摧毁那艘飞船。主角不停地说话,对自己说、对摄影机说,有时我觉得他在等待我的回应。他的银幕之内的现实中有不少人围着他,但他却只和我这个唯一的观众交流,且他不知第四堵墙之外的我在什么地方。我哭得缺氧,把剧情忘了。 有段时间我经常让社交软件上认识的女孩们带我去酒吧,不付酒钱,身上只有两包黄鹤楼和一个一块钱的打火机。那段时间我很瘦,苍白,留着长发,她们常常说:“小帅哥,出来喝酒吗?”我说我没有酒钱,她们也答应。我不擅长玩那个地方的游戏,就总是挨着墙抽烟,把帽兜拉起来,等他们玩够了就走。有一个女孩的出租屋离我不远,一天晚上酒局散后她说忘了带家钥匙,不知道房东什么时候回来开门,我就把她带回了家。 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开门声,我起来穿裤子,看到我哥扛着大包小包往客厅里搬。我问你要回来住吗,房间里睡了人,他说他陪学长拍作业到现在,学校没地方放道具就搬回家里来。他走过来看看我的脸,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又下次搬了一趟,带上来一盒套。 周末吃饭的时候他问那是对象还是约的,我说不认识,请我喝酒的。我问他你第一次做嗳是什么感受?他想了一下说不记得,过程和感受都不记得了。我说我还记得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和你上床那个。他笑了,说是吗,我估计你连昨晚那个长什么样都不记得。我突然一阵反胃。就在昨晚我还在和那个女孩大谈特谈和,仿佛我是电影学院的教授。可现在我已经把她忘了。 我初三时我哥高二,在市里的一所示范性高中。周末我坐三个小时的班车去找他,让他请我去网吧。但是他不让我打游戏,只准我陪他看电影,除非我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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