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瑱 (第2/3页)
念诵祝词,裴瑱给足赏赐,骑马回府,又挨数记笑闹般的敲打。殷家同辈曾受世兄指教,不敢为难于他,几个小辈表亲好玩爱闹,是以拖磨了顷刻,裴瑱竟不由切谢,杂念萦回,付诸一笑。他拜天神地祗、列祖列宗与他的妻,沃面净手罢,带笑,念酸诗却扇,犹然带笑。 团扇徐挪,如拨轻云,眉眼固是旧友,添一胭红小痣便添十分陌生,扑粉描黛,是误在绢上点一笔。她安安垂扇,婉娩冁尔,羞怯否?欢欣否?愁怅否?如意否?无从得知。唯团扇从眼下转过,彼此运命尽付无关人。 夫妻行将就木般对坐,同食荤腥,像滚入同一口鼎食另一人或己身皮肉,而穆然合卺。那酒漫过他,漫过那些应当与他牵涉的喧笑,裴瑱静静受酒烧灼,忽尔自疑。红帐内,米、麦、枣等喜果一应俱全,而无谏果——人熬不到它由涩回甘的时刻,也不许它苦皱的相道破鹤发鸡皮的收煞。 “阿慈?” 他的妻。 她可也在惑着惧着什么? 他试着唤她,惊而闭口。一簇火软倒入怀,一双唇失魂缠来,他颤颤触到一扇湿热眼睫,抚开。睫起,眸生迷离雾,迷离雾裹一丝惊惶的鲜活,他抖着手稍提眉峰,又兢兢移向红痣。她不住贴近,引臂抖索乱摸,他有生从未如此警醒,断然扫去杂物,一指盖尽小痣。她枕着甜腻至极的枣、桂,艰涩道:“裴瑱——”他吻她,她颤栗如死火,再说不出一字,急切懵懂地抓他。 霜白绢素骤散骤聚,如平日拭剑所执,贴恋五指,缠裹剑身,回回拭剑都伴一声呼召。呼召渐成吟呻,又似塔中冷笑,他四处闪躲,自古塔与画壁脱身,黄昏血日正斜,而那人身浸着血般余晖,祼裎相照,于他眼,于他掌,于他唇。白浪翻涌,鲛人尾绞他沉海,海分日影,光怪陆离。他紧锁鲛人面庞,凝睇如痴:“你缘何成了……” 鲛人但笑,鲛泪凝珠,未及接稳,碎裂,化半窗初晨。 他自宿醉与眩惑中醒苏,他的妻在他怀中,无泪,亦无泪踪。 他亲吻殷慈眉心,轻轻下榻,寻回铰刀,断数根发。 数日后,裴瑱陪殷慈归宁。她引他去出阁前的闺房,叙她以为他不知的旧事。支窗曾寄梅枝,今寄晴光予镜旁风鸢,她拾它起来与他看。“阿安手巧,画艺好,纸鸢扎得也好。十岁生辰,他便做了只燕子纸鸢,说等我好了,我们便往漠北的草原去放纸鸢,那儿风大天高,没扎眼的檐角,这燕子,没准比海东青还厉害。”殷慈拢起两片燕尾,“我问阿安,为什么不做海东青呢,他说我只教他画过燕子,别的都画不像……他老是瞎说。” 裴瑱道:“殷安是画得不错。” “比不上他那口技功夫,有回半夜学猫叫捉弄个婢子,被爹逮个正着。” “为何?” “犯了口业。”殷慈笑盈盈道,“那婢子口出恶语,阿安替我出气。”裴瑱默然。她美目顾盼,歉然道:“我净说这些,你是不是听烦了?可说起以前的事……有什么开心的,便会想起阿安。大抵那时……想起他就令我开心。” 裴瑱近前为她正簪,她放下纸鸢叹道:“也不知他哪里去了,他若离开涑州,不该不给我留信。” 裴瑱道:“殷安最善应变随机,你且宽心。点锋楼若有消息,我与你说。” 殷慈恍若未闻,对镜扶簪,提眉掩痣。 裴瑱一时无言,恰有数名内亲来看殷慈,遂借故抽身。一草一木皆旧识,反似异邦,他惑惑绕出曲廊影壁,路遇一名面善的师弟,却是求教剑法的。裴瑱观他剑路逐处指瑕,又道:“你剑法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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