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解局 (第1/2页)
寒赋下定决心离仇红,走出宫城的时候,却在景运门外,撞上裴映山。 不止裴映山。 寒赋的脚步停在宫道上。 内医局外头,远远地站着一对人影。 裴映山背对着寒赋,身形拢在大氅里,远看过去,他的身影薄薄一片,瘦得骇人。或许是舟车劳顿,又或许是临战压力,他看上去气色不佳,整个人,像是随时要倾倒。 但是面对着眼前人,他还是尽量地柔和了面色。 在他对面,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傅晚晴。 她的气色也算不上好,但比起裴映山便显得正常许多,她正仰头对着裴映山,张嘴,试图说些什么。 余光瞥见到树下的寒赋,傅晚晴的面目流露出一丝错愕。但她又极快地收好情绪,并不躲闪目光,对着裴映山道:“一路平安。” 四个字,窥不出半点端倪。 裴映山闻言,下意识地扬起一个笑来,那笑十分灿烂,却因他颊肉全无,面容消瘦,眼下的纹路堆起来,把这个笑莫名地显出些古怪。 但傅晚晴完全没有神情上的变化,她说完这句,便颔首与裴映山告辞,与裴映山擦肩时,没有半分留恋。 裴映山却好像有话要说。 他的目光追着傅晚晴去了,但张口却无声,目光在秋雾氤氲中闪动,最终他望着傅晚晴走远,将欲说的话尽数吞咽了下去。 寒赋仿佛窥探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含义都没抓到。 但无论是哪种,他都无心去细究。 “一路平安”那四个字挑动了他的神经,他忽地就悔起来,一只手覆上左心口,掌下温吞的心跳无力地搏动着。 偃月营出征吐谷浑的那一夜,京城落了好大一场秋雨。 皇帝并未亲自前去送行。吐谷浑一战虽来势汹汹,但帝国对偃月营的信任无可比拟,裴映山为主将,仇红为副将,百战百胜的神话足以让全军士气大振,沿街百姓夹道欢迎,整个帝京都笼在声潮里。 寒赋登上城楼,望着城门内乌压压的人头,又望向那逆流直驱的偃月营军马,将士手中红缨成浪,蹄声踏山。 寒赋没有刻意去寻仇红的身影。他沉默地注视着偃月营出京,直到队伍的影子在视野中,再瞧不见,他才回神。 宫中传来阵阵钟声,寒赋回头,身后屹立百年的恢宏宫宇,在阴雨吞噬下,却显得无坚不摧。 那个时候,谁都没料到,这看似注定胜利的一战,会给后梁带来覆水难收的重创。 裴映山的死,是命运落在后梁血肉身躯上,残忍的第一刀。 血流如注,帝国的心脏霎时紧缩,阵痛穿破了金身,随之而来的,是直冲咽喉的剑影。 那一日,寒赋称病避朝。 丞相府雅居内,他于案前独自安坐,为自己修印。指尖握捏扁刃,一下一下地在玉石上划,陶案上有些狼藉,散着大大小小的玉屑。 此间静谧,他自日升坐到日落,玉印在他磋琢下已出雏形,唯独边角处锋利被他尽数保留,置于手掌之时,硌得人疼痛难安。 不及刻字,屋外忽地闯入一道慌声——“寒相,不好了——前线急报,裴将军战死,吐谷浑军大破昌州府,连夺三镇......” 寒赋没将后头的话听进去。 他安坐着,姿态未变,手中的相印被握紧,五指一寸寸地收拢。 宫人胆战心惊地齐齐下跪,雅居内,灯火的影子凌乱。 唯独寒赋不动如山。 在朝廷之前,他便知晓了裴映山的死讯。 前夜,傅晚晴在夜雨潮湿中闯入相府。 “寒相,此番吐谷浑挑起战火,看似是要争夺土地,实则有诈!前线的态势不妙,是因为朝中有人弄虚做鬼!”她直直地跪下去,乌发和身体全部被雨水打湿,她却一动不动,“这些人绝非善类,您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有所反应......” 寒赋无心听她的话,转身欲走。 却听傅晚晴悲愤交加的声音穿破雨幕:“裴映山已经被他们害死了。” 她道:“仇红是下一个。” 延英殿。 两股战战的大臣们,跪了一地。 皇帝一身中衣,面色铁青。 致命的静谧快要杀死在场的每一个人。 吐谷浑主将,在阵前杀了裴映山,此讯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几乎是须臾之间,本来平和的夜晚霎时被推向深渊,皇帝出了一身的冷汗,虽面目冷静,双眉却难舒展。 裴映山死了,他来不及去想别的,眼下燃眉之急越烧越旺,逼得他心肺疼痛。 谁能代替裴映山。 边防驻军不可轻举妄动,放眼朝中内外,还有谁能胜任这一职以安军心? 殿内鸦雀无声,皇帝的双眉,在这沉默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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