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4/6页)
睡在外间的侍女瞧着自己来了吓得脸色大变,看了这惨状一眼只故作惊慌的尖叫,连滚带爬的说去寻太医来。 太医自是迟迟来不到的,卫秀便只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正濒死挣扎的女人,那毒也不知是什么发作起来这般厉害,她整张脸都涨得紫红,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脖子,看起来像发癔症的狂人,脚上的鞋袜都蹬掉了,额头也不知磕在了哪里破了个大洞,血流了满脸,她那张素日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脸便被自己的指甲都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槽,她一路朝着自己爬过来,浑身扭曲痉挛得像条蛇,血和口中不断涌出的白沫糊了一地,却在将将靠近的时候停住了,只朝着自己伸出了一只手,脸上的表情却反倒放松了下来,只一直那样伸着一只手,指甲都断了几只血淋淋的创口,忽的露出个笑,眼神有些涣散,却又平静,口中颤颤巍巍的吐出几个字来: 我·····的·····儿····啊····· 然后便整个人往旁边一偏,僵直着倒了下去,竟还睁圆着眼,只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上方奢华的穹顶,卫秀那一刻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不难过,却又笑不出来,只手脚都麻木冰凉,也不想哭,但眼角却滚出几滴泪来,只瞧着眼前还未凉透的尸体,从喉间嘶沙的喃喃: 娘······ 直到被揽进个满腹幽香的温热怀抱里,卫秀才发觉自己居然浑身都在发着抖,却是杨皇后听闻了消息带着太医匆匆的赶来了,瞧着眼前的惨状只慈悲的叹了口气,眼角落下一行不忍的清泪来,温柔妥帖的将怀中的少年眼睛遮住,一只手轻拍着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别怕啊,乖,秀儿别怕·····娘亲在这儿呢····· 庶日宫中便发了丧报,说是良嫔吃得安神丸里有味药与当晚用的药膳相冲,半夜里被魇着了突发急惊风,没救回来就这么去了,太后大怒,下令斩了那乱用药的太医和几个御膳房的厨子,当晚值夜的宫婢也因着失察的罪名被打入了掖幽庭。 自此以后,每月的十五,卫秀都会彻夜失眠。 以往的那天卫秀便都是独自一人登上宫角南门那座最高的阁楼,瞧着凉白的月色将整个皇宫都照得仔细,却又处处都是见不着的阴影,看整个京华都浮在层如纱的朦胧里,有夜忙归家的劳碌客,有彻夜通明的纸醉金迷,鳞次栉比的屋瓦楼阁,是极富极贵,白玉为堂金作马,也是火冷灯稀,归途千里外,就这么待至天色微亮时才回,也不必小睡,只洗漱一番用完早膳,便正是上早朝的时辰。 而后来认识了宋清许,卫秀便也会在那天趁着夜色悄悄出宫,在隐秘安置的别院歇下脚,乔装一番再去往那私会的砖墙下等待,有时能等来,有时不能,有时是丫鬟行色匆匆送来的一封薄信,有时却能瞧见佳人穿着身不打眼的暗色衣裙,还谨慎稳妥的戴好遮面的帷帽,就这么一步一小心的披着月色而来,卫秀便倚在墙边,怔怔的看着她走近,葱玉的指尖撩起面纱,冲着自己半羞的屈膝行了个见礼,寒凉刺骨的月色融进她望过来的眼里,却将心都熨烫,她只敛眸有些怯于自己这专注贪婪的目光,脸都羞得通红,明明那么欢喜,偏还微颤着眼睫扬起个故作矜持的笑,轻声的问一句: 我瞧着今晚月色正好,便想着出来走走,你也是么? 至那时起,卫秀才信这世间真有那么一个人,能令自己甘愿从日落等到月明,能自她手中接过那还冒着热气的甜糕,一口咬下去,她一面不在意的说只是厨娘的拿手顺便带了来,偏还自以为隐蔽的悄悄抬眼期盼着食客的夸赞,卫秀便知这世人皆爱的甜原是这般滋味儿,口中满是红豆的香气,顺着喉咙吞下去,连心都跟着溢出了甜滋滋的欢喜,三两口就吃得精光尚意犹未尽,顽劣的少年人还皱着眉故作不喜的挑剔: 我吃着倒的确觉得有些腻味了,想必姑娘府上的厨娘火候还不到家罢。 眼瞧着心上的姑娘闻言连笑也垮了下来,只恹恹的嗯了声,眼里都浮起些委屈的泪意来,才懊悔玩笑开过了,起初那点子捉弄的心思早溜没了,结结巴巴的急忙找补,直哄到那扁着的小嘴儿重新再笑得欢心,方才落下心来。 卫秀依然是不吃甜的,但宋清许递过来的红豆糕,便是苦成了黄连,入口也只觉香。 卫秀便已习惯了在每月的十五都想要见她,从还是宿淮安时那彻夜的等,到如今推开栖梧院的门便可抱在怀里恣意欢怜的美人,卫秀却并没有觉得更开心,她依旧只在床上做个乖乖听话的夫人,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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