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92-393) (第6/7页)
学霸也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唐寅对于他们这些吴中的读书人来说,简直是开了外挂般的存在,大家在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地刻苦攻读的时候,这位爷则成天就是眠花宿柳,戏耍胡闹,没事和朋友cospy个乞丐讨钱换酒喝,一帮至交好友觉得这小子这么下去会呆废,好心建议他准备科考,搏个功名。 唐学霸或许是听进去劝了,真地去参加科试,不过在录科考试期间还在喝花酒,气得主考的提学御史直接把他名字给刷了,一群吴中的耆老士绅们腆着老脸去找人求情,对方才不情不愿地让他参加了录考的补遗。 唐伯虎也不愧‘学霸’之名,七月参加补考录遗,八月乡试就得了个第一名‘解元’,这中间或许为了犒劳自己,变本加厉地喝酒宿妓,祝枝山、文徵明劝他收敛之语全都当了耳旁风,还差点为此翻了脸,第二年进京会试,然后……就没然后了,北镇抚司冲他敞开了诏狱的大门。 听黄省曾提及好友,文徵明心中一痛,不觉想起旧友鸿雁,“吾弟弱不任门户,傍无伯叔,衣食空绝,必为流莩。仆素论交者,皆负节义。幸捐狗马余食,使不绝唐氏之祀。则区区之怀,安矣乐矣,尚复何哉!” 狗马余食,不绝唐氏,子畏,如此自轻自贱,辛辣偏激,可还是那个文笔纵横,洒脱不羁的风流才子呢! 见文徵明面色不豫,黄省曾才想起眼前这位与唐学霸是莫逆之交,心中也是后悔,“在下口不择言,冒犯吴中俊才,先生见谅。” 文徵明淡然一笑,“勉之率性直言,何罪之有,当年之事,诶,不提也罢。” 见文徵明没存芥蒂,黄鲁曾也松了口气,哂笑道:“说起来吴中父老谁不知子畏兄是受了冤屈,当年锦衣卫连番鞫问,还不是查无实据。” 旁人连声附和,“缇骑鹰犬惯于罗织罪名,天下谁人不知。” “得之兄说的是,观今日邸报,那缇帅丁寿出巡西北,仅过山西一境,省、府、县各级文武官员俱受牵连,如此株连大狱,其中未必没有蒙屈受冤者,此子之暴虐不文可见一斑。” 席上几人只想顺着黄家兄弟话头分说解围,可惜大明文会的通常路子都是话题越扯越远,说着说着便成了声讨锦衣卫迫害忠良,鹰犬头目丁南山助纣为虐的檄文大会,反正大明朝不因言获罪,在勾栏里过过嘴瘾谁又管得着他们,却不知旁边一个据桌独饮的背影已然竖起耳朵听了好久。 一群人说得吐沫横飞,口干舌燥,自然便要开怀畅饮,文人喝酒岂能无诗文点缀,便有好事人接着提议饮酒赋诗,以佐酒兴。 一干人中文徵明才名最著,自然又是撺掇他作开篇,文徵明对这事却没什么兴趣,礼貌微笑,“吴门有语:黄家二龙,王氏双璧,皇甫四杰,凤毛鸾翼,同学莫敢仰视。今二龙在此,文璧怎敢献丑。” “徵明兄此言是要愧煞小弟。” 二黄匆忙站起,连道不敢在前辈前卖弄诗文,一席人分成几拨,有怂恿二黄一展诗才的,有劝文徵明当仁不让的,还有几个咧嘴傻笑看热闹的。 “诸君争论不休,可否由在下做这引玉之砖。”一个清脆声音突然从旁席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方巾青衫的俊俏公子,手摇一柄梅鹿竹的茧纸薄面折扇,清雅文秀,笑意盈盈。 二黄中黄省曾最好交友,尽管眼前这人唐突插言,他也不以为意,拱手施礼道:“少兄若有闲情雅兴,自无不可,我等洗耳恭听。” 少年公子折扇轻摇,并不入座,曼声吟道:“不戴儒冠不误身,不识文字不昧心。画蛇何必添蛇脚,渔樵耕后更无人。” 四句吟罢,众人面面相觑,黄鲁曾拍案而起,怒喝道:“你可是说我等读书种子皆是画蛇添足的无用之人?!” “不错。” 对方回答干脆明白,更让黄鲁曾怒火中烧,“你……你……你……”气得话也说不全,只连说了三个‘你’字。 “你什么你,你说说你们有什么用?”少年折扇一合,虚指着席间众人,“天下四民,士农工商,农者辛勤务本,供养天下;工匠持以恒心,精益求精;商旅奔走通衢,利己便人,于国于民,皆有补益,尔等贵为四民之首,不研圣人之学,不思济世安民之道,只在平康巷里红温翠润,大放厥词,岂不可笑!” 一把扇子将席上众人点了个遍,连缄默沉静的文徵明也未放过。 “如足下所言,我等书生皆无用之人?”文徵明性情恬淡,此时仍不愠不恼。 “书生可以有,狂生大可无谓,贪口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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